DAWN & MEOW

我来这里是为了
和一个举着灯
在我身上看到自己的人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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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 time no see.

一年春事已差池,本想写写手上的小花园小清新们应个景迎迎夏,却忽然想写玫瑰。

五六月原是玫瑰花期,写来也不算突兀,可惜当时因某些缘故未曾完篇,如今再读简直矫情得不堪入目。但也算是一时之心境,姑且留着吧。

还是那句话,非专业repo,脑洞奇大,不甚靠谱,谨慎参考。

 

(一)“每一朵玫瑰,都是她的名字”

——Atelier Cologne - Rose Anonyme 无名玫瑰

从前,我不喜欢玫瑰。

作为一个前小清新性冷淡和中性/男香爱好者,对女性化的,或甜或腻的玫瑰着实缺乏好感,直到遇见它。

无名玫瑰,名字就中二得深得我心。她绝非印象中甜腻廉价的玫瑰,乌木和广藿香裹挟着这支玫瑰坠向深渊。但玫瑰依然是当之无愧的主角,稳稳散发着酸甜的芬芳,隐约的姜味如同她的态度,妩媚却辛辣。远远地,你看不到她的挣扎,她依然是姿态优雅,神秘深沉的一枝玫瑰。

总体上趣味性和接受度平衡地很好,止步于神秘深沉,不至于黑暗沉重,可以一试。

夜晚的剧场里,昏昧灯光下,她身着绛红色的丝绒连衣裙在台上独自表演,众生百态,信手拈来。她雪白的双臂被长及手肘的手套包裹,藏匿起刻在她指腕上,艰难求生的过往。

她那么动人,却只和寂寂黑暗对戏。你,她。台上台下的距离。

这样美的玫瑰怎会籍籍无名?纵使果真无名,也令人难忘。

“在困倦时,在旅途中,每一朵玫瑰,都是她的名字。”

(二)“请用一枝玫瑰纪念我”

——Profumum Roma - Rosae Mundi 玫瑰世间

 

一年零五个月,我终于来到你面前。

绿草芳萋,稀疏的树荫遮不住着沉默的坟茔,一列列。

线香购自遥远的尼泊尔,粗短黝黑,参差不齐,残存着手制的粗糙痕迹,整齐地摆在定格的音容前。

点燃的一刹那,来自异域的馥郁香气酒泉般蔓延。

那香气,竟酷似玫瑰世间。

 

温暖而缱绻的香气。广藿的气味浓烈,雪松和香根草是玫瑰绽放的土壤。整只香厚重浓稠,带着异域感的甜。

像是记忆深处冬夜里亮着灯的木屋,推开门,桌上新沏的茶还热气氤氲,火炉里烤着掺了香料的甜饼,被火光渡上蜂蜜色的是深红的玫瑰,斜插在镜前,映作双对。

像是多少年前,门后的那个拥抱。

彼时世界还是年轻的模样,玫瑰尚未染上霜雪,搁在黑白的微笑前。

“当鸟路界定天空

你回望那落日”

“拥抱中老去的是

时间的玫瑰”

 

幸而还有玫瑰。

神话中,玫瑰是阿多尼斯流尽的血,亦是阿芙洛狄忒诞生的海潮。

 

线香燃至终途,灰烬依然固执地维持着生前形状,不曾断裂四散。

最后的烟幔聚涌,周遭失重漂浮,恍然间,我又听见那海潮。

这暖香是线索,镜子是通道,玫瑰是单行票,潮声是归还的号角。

“镜中永远是此刻

此刻通向重生之门
那门开向大海

时间的玫瑰”

终有一日,我们会在那个暮色与长夏永驻的世界里,擎着玫瑰重逢。

       

故此刻只需怀念,带着玫瑰和爱。

“昨晚,他写信时突然停下笔,最后看了她一眼,说:请用一枝玫瑰纪念我。”

——因为玫瑰已是最好的纪念。

 

(三)“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Byredo - Rose of No Man’s Land 无人之地的玫瑰

 

关于这只,想写的本有许多:献给一战中战地护士的同名歌曲,捐赠给“无国界医生”组织的5%香水收入。可又觉得歌词已然足够:

“I've seen some beautiful flowers,

Grow in life's garden fair,

I've spent some wonderful hours,

Lost in their fragrance rare;

But I have found another,

Wondrous beyond compare.

 

There's a rose that grows on "No Man's Land"

And it's wonderful to see,

Tho' its spray'd with tears, it will live for years,

In my garden of memory.

 

It's the one red rose the soldier knows,

It's the work of the Master's hand;

Mid the War's great curse, Stands the Red Cross Nurse,

She's the rose of "No Man's Land".”

 

开场有酒精或消毒水味,隐约有玫瑰馥郁。

之后就是玫瑰主场,真的非常温柔,不妩媚,但温柔且坚强。没有玫瑰独特的腥臭味,但也不俗气轻浮,一切刚刚好,难怪广受好评。

这是朵外柔内刚的玫瑰,像是在硝烟散尽后,战火与战火的间隙,人们劳作的号子,低唱的情歌,吟咏的诗篇,和牵起的手。

 

眼前最后一层纱布被揭下,他终于看见了这个照顾自己那么久的护士姑娘。

这是个长相身材皆平平的姑娘,发达的颧骨使她点缀着雀斑的圆脸更显土气,身材也不够高挑丰满。她蓬松的黑发随意地挽起,逃逸的发丝凌乱地黏在两颊,不似他曾在画布上描摹过的那些金发缪斯。

“你能看见了!中尉!”留意到他不自觉的眯眼,她欣喜地惊叫出声,随即风风火火地冲出帐去:“医生! 25号床的伤员能看见了!”

他不甚灵敏地转动视线,望向她离去的方向,旧降落伞充当成的门扉还随着惯性晃动,热浪和沙尘翻涌在帐外五月的阳光里。整个帐篷里充斥着一言难尽的气味,有鲜血,腐肉,消毒水,灰尘,还有不知名的花朵。

这样糟糕的环境里,他却在想,等她回来了,他就问她是否愿意和他在一起,等战争结束了,一同去看他曾向她描述过的风景: 阿尔卑斯的雪峰与湖泊,卡普里岛深蓝的洞穴,多佛绵延的纯白海崖,格拉斯盛开的玫瑰海。

 

生与死的边缘,吗啡告急的剧痛间隙,永恒黑暗的恐惧与绝望前,她曾多少次握住他的手:

“给我讲讲你的画吧,中尉。”

 

一会儿,他要这样问她:

“一起活下去,去看这个世界可好?”

 

(四)“唱完最后一支歌,就让我们离开吧”

——Maison Francis Kurkdjian - Pour le Soir EDC 晚歌

略显老派的一只香。

官方将其形容为“温暖溢怀的夕阳”,“巨大柔和又蓬松包裹的喀什米尔毛绒毯”。

我却联想到蜂蜜般的暮色中,无人教堂里一排排色泽油润的松木座椅,安息香脂升腾的残烬,管风琴暗哑的余音。桌上有不知谁人留下的绛红玫瑰,搁在光影交界处,半明半暗。

属于上个时代的故事。

难以形容的一只,不很讨巧,毕竟既不甜美也不清新。区别于当下流行的“苏”,是种老派的绅士,沉稳内敛,有理有节,深情也是脉脉且含蓄的,连蜂蜜也不甜得过分,甚至还有股松香味。花香只是配角,整体偏沉,甚至有点闷,但是安静的。适合黄昏时,一个人静静欣赏这抹旧时代的余晖。

之所以更偏爱晚歌这个名字,是觉得十分契合泰戈尔的这一首:

“那么,唱完最后一支歌,就让我们离开吧

当夜已不再,就忘记这夜晚吧”

(五)“什么是玫瑰?为了被斩首而生长的头颅”

——Tom Ford - Oud Fleur 乌木之花

私以为,这才是女王的玫瑰。

SL Sa Majeste La Rose(玫瑰陛下)齁甜的蜂蜜玫瑰固然盛大明艳金光璀璨,在这枝玫瑰面前却仿佛一个傻白甜小公主。

 

开场是黑云压城般沉重的乌木和广藿,相比无名玫瑰,这里的乌木和广藿要浓重黑暗得多。又因着树脂的关系,笼罩着一层微苦的烟雾。

暮气沉沉的王朝,行讲就木的主宰,压抑陈腐的宫廷,争权夺势的男人们。

之下,却有玫瑰。

她独具魅力,风姿绰约,端庄而美艳,胸怀如火如荼的野心。

玫瑰的甜味始终在乌木与广藿的幕布下若隐若现,仿佛囊中之锥,试探,挣扎,屡败屡战,终于突破。

“撕拉”一声,黑色的幕布被扎出一道破口,玫瑰在黑色烟雾里伸展,盛放。

她终于成为这个帝国的主宰,富有四方,威加海内。

她也终于成为这座宫廷的一部分,沉重,威严,黑暗,不可逼视。

玫瑰与乌木广藿握手言和,香气变得和谐起来,可依然是浓重的,甚至有些刺鼻。

留香挺长,试过的几只TF沙龙线都相当浓墨重彩,也即,重口,总之个人接受度略低,大约是欣赏水平有限。

 

她的治下,是一整个漫长的时代。一位女王,人们感激她,轻视她,又畏惧她。

她逝后不久,便是洪水滔天。原来她的时代,已是这王朝最后的华彩。

激进的暴民寻不到她早已焚为灰烬的骸骨,愤而砍下她雕像的头颅。

无头女王还是青年衣饰,正立马回身,剑指宫殿重重。

“什么是玫瑰?为了被斩首而生长的头颅。”

 

(六)“他虽然能让你生长,却也能将你刈剪”

——Annick Goutal - Ce Soir Ou Jamais EDT今夜或不再

 

上次写过了这只,这次就愉快地复制粘贴啦2333。

喜欢这个名字,Ce soir ou jamais. 孤注一掷,决绝的煽惑,主动而果敢,是我欣赏的类型。译作今夜或不再,姿态就软和了些。

实际上味道挺甜,糖渍红酒玫瑰。是那种刈除尖刺,洗去泥土,适合盛在铺着天鹅绒的漂亮盒子里的红玫瑰;是那种带了些酸度,液体呈紫红色的葡萄酒,不过这点酸度根本撼动不了玫瑰的甜,总之没有想象中的成熟和气场。

 

“他虽然能让你生长,却也能将你刈剪。

 他虽然能攀升到你的高处,抚弄你颤抖在阳光中的叶片, 

却也能沉降到你的根部,撼动你附着在泥土中的根须。 ”

 

最后骄傲的玫瑰只剩下甜美的轮廓。

这是爱吗?

 

(七)“可她的尖刺是我唯一的喜乐”

——Serge Lutens - La Fille de Berlin 柏林少女

 

一只开场略带咸腥气,或者说铁锈味的玫瑰。模拟血的气息,亦有血的颜色,俘虏颜控无数。有人说她哥特,可她既不黑暗阴郁,亦不华美颓唐。

她只是个叛逆少女。

苍白的脸,杂生的眉,涂血色唇膏,着黑裙,她不苟言笑,尖锐如刀,刺伤一切,质疑一切。

可逐渐你发现,她的五官分明精致甜美,她的眼波也依旧少女。当那双圆圆的黑眼睛盛满倾慕之人的身影,原来她还是一枝水润又脂粉的酸甜玫瑰,一低头,余韵温柔。

 

尽管她的尖刺曾在你心上刻下玫瑰色伤痕。

“可她的尖刺是我唯一的喜乐。”

 

(八)“绿的肌肤,绿的头发,还有银子般清凉的眼睛。”

——Diptuque - L’Ombre Dans L’Eau EDT 水中影

“我见过粉、红、雪白的玫瑰,却没见一朵在她脸上绽放蓓蕾。”

她是朵冷淡含蓄的绿玫瑰,沉落在水波摇荡间,揉碎的光影在花瓣上蹁跹。

第一印象是绿,尔后是酸,像是生番茄或者番茄叶(香表说是醋栗叶)和未熟的黑加仑,玫瑰藏在水下。

她撇了你一眼,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你却听见第一瓣花开的声响,激起涟漪细细。

慢慢地,玫瑰悄悄绽开,上浮,你嗅到她芬芳的吐息。

可若伸手触碰,你会发觉,这不过是光影折射的幻象。她始终游离在你指掌之外。

拟人的话,大概是位清高的文艺女青年,还有点小傲娇,纵有些许温柔,也含蓄地若即若离。

“船在海上,马在山中,影子缠在腰间,她在阳台上做梦。绿的肌肤,绿的头发,还有银子般清凉的眼睛。”

她就是这样的姑娘。

(九)“像你这样的小玫瑰”

——Chole - L’Eau de Chole 水漾玫瑰

 

温婉可人,接受度高,新手友好,办公室友好,料想也直男友好。

众星捧月般簇拥在新娘身边的是群年轻俏丽的伴娘,一式的精致妆发,姿态娴雅,容色柔婉。她们身着同款小礼服,仅在服色上有所区别:米白,裸色,樱粉……

然后你注意到那个着绿裙的姑娘,她的眼底有林间薄雾,连微笑也带着丝凉意。

同属丝带系列,同是玫瑰,柑橘和小苍兰为她添了些清新绿意,广藿和橡木苔让她多了份底蕴积淀。

那是很浅很淡的绿,像穿过柳条的春风,催开白中带绿的小花。

可惜终究是点缀,药感,木质,都点到为止。

数日后,你又回想起那天,却再无法将她从那一式温婉娇美的姐妹团中分辨,她的面目在记忆中洇开,徒留那抹浅绿。

 

整个丝带系列都令我联想起这样的姑娘们:家境殷实前途无忧,妆容得体衣着大方,谈吐和姿仪都带有良好教育和教养的痕迹。

始终平和,宜人,恰到好处,美也美得亲和。偶尔展露色彩,也那样浅淡。

可我总觉得,“美是凛然的东西”。

是拒绝,是矛盾,是打击,是遥望而不可及。

美人如花隔云端。是狭路相逢,终不得幸免。

温和的,善解的,那只是“好看”。

这是一朵长于温室或花园,被细心照料的浅绿水玫瑰,温婉而精美,未经风霜砥砺,不曾漂泊远行。

或许某日,会有远道而来的蜂蝶轻声叹息:

“像你这样的小玫瑰

凋零,多么容易!”

 

大概是我苛求了吧。

 

(十)“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Jo Malone - Red Roses 红玫瑰

 

在我看来,是无甚特别的一枝玫瑰,或者说,非常典型而纯粹的玫瑰,不很能理解大卖的原因。

但或许,她就是小王子的那朵玫瑰。

 

“当然啰,我的那朵玫瑰花,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以为她和你们一样。可是, 她单独一朵就比你们全体更重要,因为她是我浇灌的。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 因为她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她身上的毛虫是我除灭的。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艾和自诩,甚至有时我聆听着她的沉默。”

“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所以,你找到自己的那枝玫瑰了吗?

—END—

 

注:

乱七八糟的引用来自:阿多尼斯《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北岛《时间的玫瑰》,加西亚·马尔克斯 《霍乱时期的爱情》, 聂鲁达《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Jack Caddigan and James Alexander Brennan < The Rose of No Man's Land>, 泰戈尔《园丁集》,纪伯伦《先知》,威廉·布莱克 《我那美丽的玫瑰树》,莎士比亚 十四行诗130,洛尔迦《梦游人谣》,王安忆《长恨歌》,艾米莉·迪金森《没有人认识这朵玫瑰》、《萼片,花瓣和刺》,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

十枝玫瑰献给看到这里的你。日后有机(chao)会(piao)的话,或许会有续篇,毕竟还有几只想写(mai)的玫瑰。

Again,入手需谨慎,万一不喜也禁止殴打作者哦,溜了溜了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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